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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六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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譚一舟牽著譚可意出門之後,胡牧遠掙開了章馳的手。

“胡牧遠,你沒有話要對我說?”

“你要聽什麽?”胡牧遠問心無愧,不願和吃錯藥的章馳解釋。“我沒什麽好說的。”

“和我沒什麽好說,和他就能有說有笑。”

“隨你怎麽想。”

胡牧遠抽動椅子要走,章馳沒起身,只用腳踩住她座椅橫梁往下一頓,將她卡在原地,一拉一扯間,凳角劃過地面,類似嘶鳴的聲音刺耳無比,惹來不少視線註目。

胡牧遠只得坐下。

“你的理想型,你念念不忘的譚一舟哥哥,原來是同一個人。”章馳面無表情道,“暗戀對方這麽多年,終於等到他離婚,高興壞了吧,胡牧遠。”

胡牧遠楞了楞,“他離婚了?你怎麽知道?”

她不知道?章馳突然暗悔失言,轉瞬又被一股更洶湧的怒意攫住:“你可以啊,胡牧遠,為了跟他約會,當第三者也不在乎?你就這麽迫不及待?”

他這樣看她?胡牧遠緊緊抿著唇,氣上心頭反而平靜,她無動於衷道:“是啊。我就是喜歡他,從小就想嫁給他,第三者算什麽,更出格的事我也能做。怎麽,你看不慣啊?那分手好了。”

章馳冷笑一聲,牙槽差點咬碎,“你做夢。”

胡牧遠:“讓開。”

僵持半晌,章馳率先起身,大步離開。

在俱樂部發洩似的狠敲了幾小時鼓,章馳敗壞至谷底的心情仍舊沒有好過多少。

他盯著鼓面一直靜坐到窗外華燈初上,心中沒來由起了悔意。他想他其實不該這麽沈不住氣,胡牧遠是一只吃軟不吃硬的刺猬,越激越不低頭,一定要刺傷對方才痛快。兩人這樣不歡而散,恐怕胡牧遠心裏覺得正好,她巴不得他找她吵一架,好順理成章分手,去找她的一舟哥哥。

怪只怪他從收到周沅林連珠炮似的訊息起,便叫焦躁與不安燃去了部分理智。

昨日溫存歷歷在目,章馳不覺得胡牧遠完全變心,可他又難免想起她昨天在床上未出口的話,她在想什麽,她要說什麽?

她能因為一張紙跟他翻臉,更何況譚一舟本人出現在她身邊。他既然沒有十足把握將他和譚一舟放在同一個天平上衡量會有勝算,就不該扔掉手中的砝碼。

當晚近九點,胡牧遠接到周沅林的電話,開口就說章馳要把自己喝死了,“胡牧遠,我是勸不住了,他一直叫你的名字,還哭呢,求你了,過來看看吧。”

電話結束通話,章馳問:“她說來嗎?”

“嗯。”周沅林掃了眼現場淩亂的酒瓶,“兄弟,你是不是有點心機了?”

“你懂什麽。”

他不能和她幹耗下去,也就無所謂用什麽方式。反正等胡牧遠回頭和他說軟話,他七老八十了也未必等得到。

胡牧遠迎著冷風走到西鶩別苑,按門鈴卻無人回應。

她開門進去,室內靜悄悄的,空氣中彌漫著淡淡酒香。

茶幾和地上各擺了幾聽拉開的啤酒,章馳眉頭緊皺,蜷縮在沙發上。

胡牧遠蹲在他面前,看了會“不省人事”的章馳,又悄無聲息地起身,徑直進了臥室。

章馳躺不下去,跟進臥室卻見胡牧遠在床邊折她落在他家的衣服,他心裏一沈,快步過去,將她疊好擺在一邊的衣服重又揉成一團扔開。胡牧遠不說話,手上動作一秒不停,只是她收一件,章馳扔一件,兩人無聲較勁,胡牧遠幹脆傾身,一把撈起散落在床頭的衣物。

章馳從後面抱住了她,他下巴抵在她頸窩,將她牢牢圈在懷裏。

胡牧遠越推,章馳雙臂收得越緊,她掰他的手,卻碰到他手腕上細細的發繩,和發繩上小小的蝴蝶結。

“我錯了,胡綿綿,你別走。”章馳用臉頰蹭了蹭她,似有若無的酒氣便隨著吐息沾在她發間耳際。

胡牧遠還要氣他:“不是分手了嗎,章馳,你幹什麽。”

“誰同意了。”章馳悶悶道,“你喜歡他我也不分手。”

“那我腳踏兩條船了。”

“你踏吧。”章馳將她打橫抱起,扔在床上,冷冷道:“你要踏我有什麽辦法。”

胡牧遠嘴角剛彎了一點便止住,依然被章馳看見了。

他逼近她:“你笑什麽?”

“我沒笑啊。”胡牧遠不肯承認。

章馳捏她半邊臉,“說不說。”

“好了。”胡牧遠抓住他的手,心平氣和道:“章馳,你想錯了。我跟譚一舟之間壓根沒什麽,他拿我當小孩,也不會喜歡我。你不用這樣。”

“你不是小孩了。”章馳不信這套論調,今天當明天不會當,這一刻當,下一秒不會當。“哪天譚一舟真說喜歡你,你是不是要頭也不回地拋棄我。”

“幹嘛這麽想?我從來沒想過要和他在一起。”

“為什麽?哦,你覺得戀愛不長久,怕沒談好,和你的一舟哥哥連朋友都沒得做。和我就沒關系。”

胡牧遠啞口片刻,啄了啄他的唇,“你幹嘛非鉆牛角尖。”

“我說對了嗎。”

“錯了。”

他將她壓在身下,直直望進她眼底,“胡牧遠,你到底什麽時候認識的他。”他又好在哪裏,為什麽不一樣,你和他再次遇見是什麽時候,今天是見的第幾次面。章馳在意的問題不止一星半點。

胡牧遠並不躲閃,兩人在這樣近的距離裏對視,一丁點微末情緒都能被清晰感知。她知道他在介意什麽,不光此刻,他白天的怒意和口不擇言也好懂不過。她本來沒想和他吵成那樣,也不知道兩人最後怎麽生了那麽大的氣。從東泰離開之後,她以為他們且得冷戰一段時間,也許就這麽一拍兩散也未可知。結果章馳半天不到就打來了電話,而她明知道周沅林說章馳尋死覓活是假話,還是來了。

“你真要聽啊。”她問他。

“嗯。”

“其實也沒什麽。”

確實沒什麽。她和譚一舟之間的交集,撇去她百轉千回的心思,不用花多少工夫就能說清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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